站台斜前方不远处,有个正逃跑的短发男子突然僵住。
他衣服里不断渗出水来,很快浑身湿透,他脸上长出大小不一的水泡,这些水泡膨胀起来后迅速溃烂。
面目全非的短发男子身体踉踉跄跄,他双眼变得血红,脖颈血管暴起而发黑,他身上血肉飞速溶解成一地粘稠血水,慢慢剥离出里面的人体白骨。
遭受折磨的男子弓起白骨脊椎,他在地上挣扎想爬起来,却连续摔倒两次,让仅剩的脆弱骨骼碎裂一地。
很快他就不动了。
独眼警察目不斜视,缓缓道:“就像他一样。”
马丁忍住上涌喉咙的酸涩呕吐感,不去看那受害男子惨状。
他移开目光,发现本市一向行动迟缓的警察竟已经集结完毕,二十几名警察迅速封锁了街道两旁,疏散了靠近的平民。
只是头戴铁盔帽的警察们此时如临大敌,一个个躲在各种掩体后,他们握紧手里的燧发长枪,远远瞄准蒸汽车所在的中心处。
空旷的轨道上,蒸汽车忽然轻轻摇晃。
大量红白相间的黏着液体从车内流淌下来,将地面染得就像打了蜡一样光滑。
嘎吱
车门脱落,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一个高大的黑衣男人从车门洞走出来。
说是男性,马丁也仅仅靠衣着和身形做出判断。
这人脖子以上的皮肉消失无踪,露出皮下干净的白色颅骨。他头部血肉虽然不翼而飞,但大脑小脑依旧完整,众多粗细不一的复杂神经连着大脑和眼眶里的一对眼球。
就像是有一个无比精密的外科医生,将男人所有肌肉与脂肪精准剥离,留下完整神经纤维、脏器、血管和大脑组织构成的人体标本。
光是看到这模样,就让马丁非常生理不适。
失去皮肉的男人浑然不觉,他从衣兜里掏出火柴,擦燃后点上一根香烟,咬在细密牙齿间吸了一口。
白烟在他喉咙里上下运转,缭绕往返,又从白骨森森的口中呼出。
他缓缓扭过头,视线落在了马丁身上。
马丁浑身皮肤像被针扎中一样刺痛,但他不敢动弹,只得努力忍耐。
砰
独眼警察手中,燧发手枪枪口冒起一缕白烟。
白骨男人脑袋晃了晃,吐出嘴里的一粒子弹。
这仿佛是个信号,街道两旁警察用燧发长枪朝目标人物交叉开火。
砰砰枪响不绝于耳,火药引发的白烟飘荡街头。
子弹不断击中男人的颅骨,却像撞上钢铁一样,叮叮当当直响。
白骨男人叼着烟,没事人一样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独眼警察迅速装填火药,继续开枪。
他催促马丁:“快走”
话才出口,独眼警察身体忽然被一股巨力掀飞,撞在站台后的墙上,短时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白骨男人站在了马丁面前。
他用依旧完好的手指夹着烟,眼窟里的两只眼球以一种奇怪目光扫视马丁。
白骨男人咧嘴一笑,另一只手捏住马丁脖子:“幸运小子。”
“回答我一个问题。”
“答错,死。犹豫,死。”
马丁脑子疯狂运转,思考任何可能逃脱的办法。
一瞬间数十个念头闪过,他却找不到任何一个有用的。
白骨男人弹了弹香烟的烟灰:“听好。”
“一个叛徒回头,一个好人叛变,这两个哪个是好人回答。”
马丁咬牙说:“都不是。”
男人呼出一口烟:“恭喜,回答正确。”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点我最清楚不过。”
“奖励是,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马丁脸色难看。
答案不重要,对方就没想过放过自己。
脖子上箍紧的力量一点点加强,马丁无法控制手脚,张嘴疯狂吸气,他能感觉到自己意识越来越模糊。
铜球,来点作用啊铜球
整整二十一年,你唯一的作用就是坑死我这个宿主吗
你再不来点作用老子不藏了,告诉这怪物你的存在让他来陪你玩
白骨男人身体微微一颤。
手指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扼住青年脖子的左手莫名失去了控制权,然后是左肩现在半边身体都麻痹不能动,整个变化发生在一瞬间。
更让他惊愕的是,体内超凡力量也在疯狂流失,涌向自己手中那意识模糊的年轻人。
这是自己瘟疫使者的力量在被回收。
不可能
瘟疫女士早已被天国攻破了圣堂,彻底被肢解破坏,不可能这么快就复苏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然,男人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地面,看到一双红色高跟鞋,以及两只纤细的女性脚踝。
尸身倒下,昏迷的马丁也摔在地上。
无头尸体后面,一个留鱼尾辫的女人将手中军刀回鞘。
刀一回鞘,就变成一把小洋伞,被她拎在手中。
她蹲下摸了摸马丁的脖子:“就活了这一个。”
女人看向四周:“所有人,扩大搜索范围,务必在最短时间里找到疫虫瑞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