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身薄墨色常服,身形较正常男子来说更为瘦削。
茫茫雪色中,她面向千军万马,如同蚍蜉撼树。
“有胆气。”大胡子眯了眯眼,显然对她的胆量有些欣赏,“小子,瞧你年纪也不大,要是你能打赢我胡家的阿朵,我便放你一马。”
阿朵闻声上前,她的腰间别了一把短刀。
燕照看了一眼,心上已盘算好自己的胜算。
她上前一步:“给我根鞭子。”
“你不用剑”阿朵柳眉倒竖,意指她腰间别的那把剑。
燕照扯下它,丢在雪里。
“对付你们,用不上它。”
阿朵气的冷哼一声:“都这副境地了,还不忘逞嘴皮子。”
她接着又说:“你们天朝人都像你这样卑鄙无耻吗,明知我擅用短刃,还要用克我的鞭子。”
燕照冷笑:“究竟是谁更无耻些。”
“煽动乱民,趁乱进犯。你们胡人就只有这些路数吗”
阿朵气急败坏,大喝一声:“给她鞭子。”
对面抛来一根麻绳做的鞭子。
燕照看着手中长鞭,微微牵起嘴角:“我其实不擅用鞭。”
话音未落,阿朵握着短刀已靠近燕照周侧。
短刀是近距离搏击武器,阿朵先发制人,一刀劈去,燕照在众人看来已被控住。
正在此时,燕照仰身翻了个跟头,双脚使力踢在阿朵的手腕上,接着握着长鞭的手灵巧一转,勾住了阿朵的手腕。
长鞭越抽越紧,像是要废掉阿朵的双手。
阿朵妄图用短刀割开鞭子,怎奈方才燕照的一脚暗劲极大,阿朵的手腕有些发麻,愣是割不开自家特粗的麻绳。
她求救的目光看向大胡子。
大胡子一个大刀甩来,燕照堪堪避过,鞭子断成两截。
燕照站定后似笑非笑:“用短刀的,连个护腕也不戴,在我手下一回合都撑不过,这样的也敢来上战场,你们蛮胡就这点本事吗”
阿朵知道她那些小伎俩打不过眼前这个人,纵使再不甘心也不得不退居在一旁。
回伍后,她又用胡语对大胡子说了些什么。
似乎在下命令,大胡子的神情毕恭毕敬。
燕照冷眼看着,阵前,她想过太多。
若是城门的乱民无法疏通,她很难有机会生还。
可她方才并不是莽撞跃下城墙。
或许一路做到顾云贺的亲兵,打下不少战役,危险重重,好不容易。
或许她心中找寻父兄战死的执念还未开解。
或许遥远的故里,一人正立于红粉漆墙中翘首待归。
但她同样也心系这一城的百姓。
她立于城墙前作保护状,一如当年的父兄挡在她身前保护她。
她始终谨记幼时父亲对她所言:“燕家一门,不止忠君,还忠国。倘若两者相立,当以国为重,以百姓为重。你生来,是为百姓,死,也当为芸芸众生。”
天边来了几朵云,遮住了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