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远中郎将一身冰冷的盔甲,从汀兰院门前走过。
燕熙正巧坐在院子里,她瞧见燕照的身影,提裙追了出去。
“留步。”
燕照顿下了步子,转身的眸色却是极为冷淡。
燕熙踌躇开口,她不知最近燕照是怎么了,难道是陆老太君的去世给她的打击太大了么
可是明明她对吴氏等人还是一样的态度,怎生对她
难道那日耶律能来的时候,被她瞧见了可是分明不可能啊,若是燕照知道自己的杀亲仇人就在面前,又怎会不破门而入,擒拿耶律能呢
燕熙轻声的唤了一句姐姐,却被燕照抬手打住:“不必,我不配做你的姐姐。”
燕熙不可置信的抬眸,她心中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燕照深深看了她一眼,没留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徒留燕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几日追查耶律能毫无头绪,燕照知晓应当就在附近隐者着,可她是何许人也怎么会轻易被找到先前在杨花镇掀起轩然大波都拿他无可奈何,层层守卫的县衙,竟留不住一个耶律能。
初入军营的通铺兄弟之仇,平州营里劫持燕熙,恐吓民心,京城请吃人骨,杨花镇瘟疫,顾云贺入狱至今未出这桩桩件件,再加上陆老太君气绝,她与耶律能之间的仇怨,不死不休都不足以了结。
就让她提着他的人头,以藉天上之灵吧。
她刚回到自己的院子,陆采气喘吁吁的跑来。
“将军,可算找到你了,你的信。”
燕照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的,陆采一直找不到机会见她。
他可没忘了上次燕照对他说的话,偏过首冷哼一声,将信半不情愿的给了燕照。
燕照接过,信封色迹是新,她轻轻揭开信纸,乍眼一瞧,字迹很是熟悉。
墨是上好的新墨,纸是洛阳纸,能用的起这样的纸的人,非富即贵。
燕照还没看下去,已知道这封信是来自谁。
薛仰止信中言,生死有命,望她不要过分执着。恳恳切切,感人至深。
这叫她这几日郁结的心境好上了许多。
她的嘴角微微牵起笑,这是几日里她唯一绽开笑颜的一次。
陆采见惯了燕照死人脸的模样,不知道的以为死的是她的亲祖母似的,而今看到她突然就笑了,微微绷紧的神经也渐渐松开。
他毕竟也不是陆老太君亲自养大的,往日隔着辈分在也没有很亲近,只道这是一位很慈祥的老人家,虽然会伤心但也不会过甚心痛。
而燕照不一样,陆婉最思念母家,最爱给她们兄妹两人讲云乡府的故事以及外祖母和舅舅们,她对陆府的感情可谓是很深厚。再有从前来陆府时,也与外祖母度过了一段很是愉悦的时光,陆婉燕朝燕回死掉后,燕熙与陆府的所有人成为了她唯一的亲人,这份情感刻进血肉,经历过生死,自然比陆采要刻骨铭心一些。
“将军,这信是谁送过来的”陆采好奇是什么信这么有魔力,他探过头,不禁问道。
燕照想了想,回了一个词:“战友。”
“战友”陆采却是不信了,“哪个战友能叫你大将军笑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老相好送来的。”
老相好
这种词用来形容薛仰止吗似乎也没错。
他们明明是战友,薛仰止虽然是她的上级,却不常用上级的身份命令她,一是因为她隶属于顾云贺的阵营,二是两人亦师亦友,许多燕照不会的东西就会主动去讨教,自然也知薛仰止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近人情,冷言寡性,至少杨花镇的那个夜晚,他一人为她而来,叫她受宠若惊。
两人相距的远时,一只以信传意,燕照以为,他们都是对方特别的人。
燕照拿着手中的那封信,只感觉滚烫。他信中的安慰像是第一次写,有些生硬,却字字句句温暖着她破碎的心。
燕照在想,那一日他究竟有没有认出她是个女子呢
她用双手抻开信封,封底躺着一枝带着翠绿小根的白花。
白花似乎有些蔫了,微微泛了黄色,但那雪白的花朵一如送灵那一日风中飘舞的绸结,摇曳着。
这封名为安慰的信,究竟是出于一个普通的战友情,还是
燕照不敢往下去想,而今她所有的精力,都应当放在寻找耶律能的身上。
云乡府自从知晓这位大名鼎鼎的魔头来了境内,皆是人心惶惶。
陆老太君之死有异很快就传扬了出去,陆府是大族,不少人耳朵支起来打听着,自然就传出了耶律能这个风声。
知府大人见遮掩不住,这才通告了整个云乡府,叫云乡府人都打起精神,不要落单,避免被耶律能下手,一时间人人自危。
而这几日耶律能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自那日在燕熙的房中见过以后,便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燕照很是头疼,耶律能后来的出现,也成了一个意外。
云府的府邸中,一位小姐出了事情。
云府这几日同陆府一样,有一位姑娘入了选秀,一时间也水涨船高起来。
她的本家是做绣品的,在云乡府一带小有名气,把云姑娘云筝送入宫廷,只为打响自己的绣品的名气,若是云筝得了圣心,说不准就一跃为皇商了。
可没想到的是,那位云筝姑娘入选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云家就出了大事。
“将军,将军,我女儿平素乖巧懂事,怎么会横遭这样的祸事,您一定要查清还我儿一个清白啊”
妇人的哭哭啼啼犹在耳畔。
本来一个小姐的死是惊不动燕照的,可听闻那位小姐的死相极为凄惨,十分像耶律能动的手脚,燕照这才前来探风。
云府是很普通的府邸,装饰也极为规整,燕照穿过甬道,没一会就拐进了那死去小姐的厢房。
听说是那位小姐的贴身丫鬟听到里屋有动静,夜晚举灯上前查探,没想到看到了令人惊骇地一幕,一如燕照眼前所见地模样。
那姑娘披着轻纱,曲着腿,整个身子呈僵硬的形状。她的发披着面,瞧不清面容,乍一眼是被人凌辱的模样,但若仔细瞧去,那洁白的大腿满是发黑的淤青,底下,是被染成红色的床单。
若是将这姑娘翻过身去,在腰间处,可看见一个破掉的口子,里头肠子已经消失不见。
云府众人在狗舍里瞧见了被吃的只剩一节的肠子。
有甚者当场就呕了出来。
这副模样,还能是哪个弄得不就是云乡府近来来的那个大魔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