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老夫人勃然变色。
江氏也是不可置信的猛地撑着身子坐起来。
“这香饵?怎么会?”李妈妈一个机灵,过去就要查看那个香炉。
“还不去把香饵取来?”老夫人沉声命令。
李妈妈慌忙应着,回了江氏的院子,不多时就捧了一个精致的楠木盒子走进来。
“麻烦张太医再给看看,这香饵可是真有问题。”老夫人道,语气虽然竭力的保持平静,却有压抑不住的火气不住的上涌。
“举手之劳罢了,老夫人客气了!”张太医拱手,取了香饵查看。
其他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
“老夫行医多年,自认不会看走了眼,老夫人若是还有怀疑,可以再找别的大夫确认一二。”张太医对高门大户里的家私都很清楚的,只是实话实说:“这香料里面不仅混了迷香进去,而且还有分量很大的降香和麝香在里头。那迷香粉用久了会让人心神不宁,夜里用了则会惊梦,而两外两样么——”
张太医的话点到为止。
老夫人在深宅大院里呆了几十年,自然知道降香和麝香的功效为何,一张脸瞬时就黑成了锅底灰,手里佛珠的串子被攥的咯咯直响。
“老夫从夫人的脉象上看,她用这些东西的时日应该是在半月之内,好在是时间不是太长,才勉强保住了腹中胎儿。不过即便是这样,这段时间也是伤了身子的,日后定要万分仔细的调养着,再经不起丝毫的闪失了。这些香料也是万万不能再碰了。”张太医叮嘱道,走到旁边的桌旁去开了养胎的方子。
“辛苦太医了。”老夫人勉强定了定神,对周妈妈使了个眼色。
周妈妈会意,亲自送张太医出去。
不言而喻,是要厚礼安抚一番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度压抑,老夫人黑着脸不说话,江氏则是头脑里一团一团的烟火在不断的炸开,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老夫人,您看这——”李妈妈偷瞄了眼老夫人的脸色,试探着开口。
老夫人猛地回过神来,抬手一指那个香炉,怒声道,“还不把这肮脏的玩意儿给我拿出去?”
“是,老夫人!”素雨连忙过去捧了那香炉给收拾了。
江氏这时候也才回过神来,眼神一厉,直直的看向李妈妈。
李妈妈腿一软,仓皇跪下,道:“夫人,这炉子里的香饵都是您一直用的,以前就没见出过这样的闪失啊,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去,把保管香饵的丫头给我叫来!”老夫人当机立断。
李妈妈应声去了,不一会儿就把江氏身边的大丫头翠玉带了来。
翠玉一进门就扑倒在地,瑟瑟发抖。
“夫人的房里的香料和胭脂水粉这些都是你在负责保管的?”老夫人冷声问道。
“是!”翠玉颤声回道,头也不敢抬。
“现在在这盒子香饵里头发现了不干净的东西,你要怎么解释?”老夫人冷冷地看着,脸上阴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这边发生的事情翠玉大致心里已经有数,想着这回是惹上无妄之灾了,委屈的眼泪立刻就流了下来,哭诉道,“老夫人明鉴,奴婢服侍夫人有七年了,一直都是尽职尽责,这香饵是夫人用惯了的,一直都是让管家从百蝶轩买来再送过去的,奴婢只是负责保管,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香饵里加了东西,翠玉不过一个不通医理的小丫头,发现不了也是正常。
难道就要做无头公案来了结了吗?
可那人说是害的江氏,同时也是害的她嫡亲的孙儿!
老夫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咽下这口气的。
江氏心里更是愤恨,坐在炕上,目光冷厉的瞪了翠玉一眼,然后对老夫人道,“母亲,翠玉是儿媳身边的人,对她,儿媳还是信得过的,这东西应该不是在她手上出的岔子。”
“祖母!这是陷害!”展欢雪并不知道所谓降香和麝香一类东西的功效,迷迷蒙蒙的听到这会儿才总算是窥见端默声音尖锐的嚷出来,两步奔到老夫人面前,恨声道,“祖母,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有人竟然居心叵测想要害了母亲肚子里的弟弟,其用心何其狠毒,这一次如果不严惩,后面指不定就更会有恃无恐。祖母,她能害母亲第一次,就一定还能做第二次,您一定要为母亲做主啊!”
说着就若有所指,狠狠的瞪了展欢颜一眼。
展欢颜心里冷冷一笑,直接忽略掉她这别有居心的一眼,也附和着对老夫人道,“是啊祖母,这背后之人真是阴狠,其心可诛,一定不能姑息,您可要替母亲讨回一个公道。”
她的面色平平,峨眉微蹙,神色极为不忍。
其实出事以后江氏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这会儿听了她这番话,心里却是迟疑了。
就连北宫驰心里也跟着打了个突儿——
这位大,有点意思。
不管这事儿到底是不是她做的,只就她此时处变不惊的勇气就叫人刮目相看。
不知不觉的,他的唇角跟着牵起一丝笑容。
老夫人想了想,对身边另一个丫头素云吩咐道:“你去把康管家还有这个月负责采买的管事叫来。”
素云应声去了。